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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亮】且看烽烟醉倾城 20

*史向云亮

作者:蝶舞

愿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连日来,赵云常觉身体乏力竟大不如从前,练兵巡营之时更有数次晕厥,邓芝担心赵云的身体,又不敢对他人说起,只得常随于赵云左右。蜀军逼近天水郡,诸葛亮令赵云前往叫阵,而天水太守马遵则命手下中郎将姜维迎之。赵云于天水郡城下摆出鹤翼阵,而姜维却全然不惧,从容引军破阵,赵云心中暗暗惊讶,不想区区天水小郡却有如此人物,于是勒马挺枪与姜维交战,相战约有百余回合,姜维愈战越勇,赵云饶是使枪的名家却也对姜维的枪法十分欣赏,暗想此人年纪尚轻若能假以时日其武艺料想可天下无敌,于是心念如电便诈败而走,姜维遥望赵云远去的背影,勒住马头也不追赶。

回城之后,马遵深责姜维:“刚刚那赵云明明已经战败,你却为何不去追赶?”姜维回道:“常山赵子龙武艺天下无敌,实在某之上,况其人智勇双全,诸葛亮又诡计多端,我恐此乃对方诈败疑兵之计,因此不去追赶。”马遵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却嫌隙暗生。却说赵云回见诸葛亮,直言自己并非姜维对手,战败而归。诸葛亮惊道:“子龙的武艺天底下就没有对手,这姜维竟有本事胜过子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赵云却道:“此人武艺还在其次,他的智谋也不容小觑,竟能破我鹤翼阵,可见智勇双全实为难得的人才,孔明何不用计招降姜维?”诸葛亮沉吟了一下:“想我蜀中将领现今青黄不接,年轻之辈中确实无翘楚之人,然招降之事容后再议吧。”赵云知道自从马谡死后诸葛亮自觉无人能承自己衣钵,竟渐渐有些心灰意冷起来,于是又缓缓劝道:“这姜维字伯约,自幼博览群书,兵法武艺,无所不通,更奉母至孝,郡人皆敬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观姜维人品武艺日后必成大器。”听赵云如此说,诸葛亮方勉强点了点头。

诸葛亮略用小计,使魏军误以为姜维降蜀,将姜维困于长安附近茂林之处。姜维率一千余人与蜀军苦战,诸葛亮与赵云站与高处观战。“此人就是姜伯约?”诸葛亮摇扇问道。赵云点点头,诸葛亮又道:“果然如子龙所言,少年英雄也。”姜维人马困乏,渐渐不能支,一辆四轮小车从山坡中转出,车上之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正是诸葛亮,车边一员大将白马银枪,威风凛凛,正是赵云。

诸葛亮高声唤姜维道:“伯约此时为何还不降?”姜维低头寻思良久,见前有赵云,后有邓芝,左右皆无无去路,只得下马投降。诸葛亮含笑下车相迎,扶起姜维道:“吾自出山以来,遍求贤者,欲传授平生之学,恨未得其人。今遇伯约,吾愿足矣。”姜维听得此言喜出望外,纳头行师生之礼,口呼“先生”。

回营寨之后诸葛亮与姜维促膝而谈,见姜维果博学多才且调兵遣将极有法度,于是更为欣赏。姜维忽拜道:“某有一事恳请先生恩准。某欲拜赵将军为师学习枪法未知可否?”诸葛亮失笑:“前次子龙已败于你,可见伯约的枪法在子龙之上,却为何还要拜师?”姜维一愣:“先生乃一介文人难怪不知,赵将军前番乃是诈败。想昔日长坂英雄武艺之高,某岂是对手,若蒙不弃肯收为徒只怕假以时日还可望其项背。”诸葛亮微微惊诧,旋即点头应允。夕阳下,赵云细细擦拭着涯角枪,神色专注而寂寥,诸葛亮在一旁站了半晌赵云方回头看见。“子龙这枪真是好,海角天涯,所向无敌。”诸葛亮苍白的手指抚上银枪,略有些出神:“所以子龙前番乃是诈败,为的就是引起我对姜维的注意,让我起意收他为徒。”抬起头,对上赵云有些狡黠的眸子。诸葛亮叹了口气:“多谢子龙这番苦心。伯约的确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我这身所学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赵云转身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太阳,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初见姜维我便觉有种熟悉之感,后来才渐渐想得明白,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想当年我跟随主公之时也是他这个年纪。”诸葛亮转到赵云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一字一句:“他不像你,虽然伯约也是少年英雄,一般的白袍银甲,但他却一点都不像你,子龙的干净纯良、俊朗无双还有赤子之心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诸葛亮轻轻靠在赵云的怀中,两人静静的相偎在夕阳的余晖中。


校场之上,赵云与姜维对枪,约百余回合,姜维败于赵云枪下。“师父枪法精妙绝伦,徒弟恳请师父授此枪法。”于是赵云将自创的蛇盘七探枪法一招一式尽数授予姜维。彼时赵云正为姜维仔细讲解出枪时的步法,却再次毫无预兆的昏厥,多亏邓芝从后面赶上,与姜维一同将赵云扶进屋内。“伯约,以后不可令赵将军太过劳累了。”邓芝嘱咐道。“邓将军,我师父他到底是怎么了?”姜维诧异的望着邓芝。邓芝犹豫了一下方道:“伯约你是赵将军的徒弟又是丞相的弟子,也不是外人,那我今日便都对你说了。”邓芝便具言诸葛亮与赵云相知相守之事,又说起赵云已有多次不明原因晕厥却因担心会使诸葛亮分心而一直瞒着。姜维听得又惊又叹:“二十年?师父和先生竟然在一起有二十年了?想不到人世间果真有如此的深情。”邓芝点头道:“他们一文一武,一将一相乃是我蜀汉的栋梁。若无他们,只怕这万里的江山早就倾覆了。赵将军曾说过,等到北伐胜利,蜀汉真正统一了天下他便与丞相一道归隐于田园。但观赵将军的身体,若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会等不到北伐胜利的那天,唉。”


赵云悠悠转醒之时姜维正将一碗汤药放在案上,赵云眼神一暗:”伯约,此事....“姜维猜到了赵云的心思,只是低头道:“邓将军已嘱咐过我,不能告诉先生。“赵云松了口气,将汤药一饮而尽,缓缓道:”你都知道了?“姜维点了点头:”都知道了。我还知道如果师父的病再不延医只怕撑不到北伐结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师父你有任何的闪失,先生他定然痛不欲生。“赵云长叹了一声,眼睛望向窗外远处的山峰,低低的道:“伯约之言我如何不知,只是如今北伐正在关键时刻,我若在此事离开,孔明一定会起疑的。然北伐是先主的托付,亦是孔明的夙愿,不能因我而误。“姜维却道:”我有一计策或可瞒过先生。“


五日之后,成都传来后主刘禅的诏书,上曰:“朕近来常思往事,忆及昔日朕年幼之时多得翊军将军相救相护之恩,甚为想念,请翊军将军即刻回成都一唔。”费祎将诏书交到赵云的手中,赵云若有所思。诸葛亮拉住费祎:“费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费祎点了点头便随着诸葛亮往帐中走去,路过一众文官武将身旁之时,邓芝忽的将手中之剑拔出鞘来,似不着意,却狠狠的瞪了费祎一眼,费祎乃是一介文人,何尝受得住这般冰霜凌厉的眼神,身体不禁一抖,诸葛亮看了两人一眼,依旧往前走去。及进了帐中,诸葛亮给费祎斟了一杯清茶,费祎躬身称谢。诸葛亮方才笑道:“费大人莫非与邓伯苗有旧?”费祎苦笑了一笑:“非也。邓伯苗出了名的好强骄傲、目中无人,我与他虽同殿为臣但话也不曾说得几句。”诸葛亮放下手中羽扇,浅酌了一口:“你可知道伯苗最敬重之人是谁?”费祎摇头:“属下不知。”诸葛亮微微一笑:“他最敬重之人乃是赵云。费大人,此间没有外人,你可对我实说,陛下忽然下旨召赵云回宫到底所为何事?”费祎敛衽跪于地上,肃然道:“不敢欺瞒丞相,属下所知道的的的确就如诏书上所写的那样,陛下是思念赵将军了。赵将军乃是蜀中老臣,跟随先主多年,陛下对他的叔侄情谊甚为深厚,这些丞相也是知道的。”诸葛亮蹙着眉,点了点头:“即是如此,明日便令赵云与你一同回成都。”
翊军将军帐外,赵云正在指点姜维枪法。姜维武功底子本来就好,经了赵云的点拨一条银枪舞的更加虎虎生威。二人见诸葛亮来了,都连忙停下。“先生,伯约先告退了。”姜维对诸葛亮一礼,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孔明。”赵云握住诸葛亮的双手,柔声道。诸葛亮抬起头看向赵云,满目的依依不舍,口中却道:”明日子龙便启程吧。”赵云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诸葛亮从贴身的衣中取出那枚阴阳鱼玉玦,轻轻的摩挲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口。相知相守的二十年,也曾因战事而偶有别离,但从来没有一次让诸葛亮心中如此惴惴不安过。而赵云之心也是一般无二,进来自己的身体愈发虚弱,晕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这北伐战场,还有眼前之人,自己身为武将,向来不惜性命,但眼前之人是真的舍不得、放不下。于是轻叹一声,将诸葛亮抱起,大步往帐中走去。怀中之人一声惊呼,随后便安心的伏在爱人的怀中。那一夜,赵云异常的温柔,也异常的霸道,仿佛是要将这一场欢爱刻进骨子里,达到顶峰的时候,诸葛亮流着泪轻轻的唤着”子龙....子龙....“

次日的清晨,天刚刚光亮。赵云偏过头,凝望着诸葛亮熟睡中的侧脸,安静恬淡,如同静静绽放的白色木槿花。赵云轻轻的吻了吻诸葛亮的额头,便要起身,却冷不防的被拉住,回过头去,诸葛亮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波流转,尽是依恋。“我走了,天色尚早,你再睡会吧。”赵云轻轻拉过诸葛亮的手,微笑着说道,仿佛这只是寻常的早晨、寻常的离别。诸葛亮挣扎着想要起身来,却发现腰痛的难以支撑,思及昨晚彻夜的欢愉不禁面上一红,迟疑了半晌方轻声道:“亮心中实在舍不得子龙。待进宫面见过陛下之后要尽早回来,子龙是北伐先锋,这战场和亮都需要你。”赵云笑了笑,依旧是那样温和清浅,一如新野点兵之时初见的那个少年将军。诸葛亮慵懒的靠在床头,拥着被衾看赵云扎束停当,白袍如雪、铁甲寒凉,而看向床上之人的眼神却溢满柔光:“孔明,我走了,你要保重,军务之事可多叫伯约替你分忧,不可太过劳心劳力了。”诸葛亮微笑着朝他点头:“亮知道了,子龙一路保重。”目送着赵云走出营帐,诸葛亮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趿着鞋子跑到帐门口,远远望着赵云骑马而去的背影,那白色的战袍在晨风中飞舞着,直至看不见。姜维策马赶到城门口之时早已不见赵云和费祎,反倒是邓芝站在城门口,负着手迎风而立:“丞相没有来。”邓芝的话像是陈述又像是疑问。姜维勒马道:“先生说既非远行何必相送。”邓芝长叹一声:“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此言在姜维听来竟觉语焉不详,甚为此心,因此皱了皱眉终究没有说话,隔了一会才说:“师父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发病。”邓芝一面上吗一面道:“此事伯约不必担心,我已嘱咐过费祎好生照顾赵将军,况且我早已备下了打车,料想不妨事。”姜维感念邓芝的细心,想要出言道谢却发现邓芝早已骑马远去了。

果然被姜维料中,出城方三十里赵云便支撑不住再次晕倒。亏得邓芝事先预备了大车,而费祎又遵后主刘禅的旨意令几名御医装成一般士卒的模样随行,众人将赵云扶到车中,御医为之诊脉良久,却都面面相觑。费祎急问道:“赵将军是何疾?”为首的御医伏首道:“属下无能,赵将军脉象太过奇特,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不知到底何疾。”此番护送赵云回朝事关重大,若中途有任何闪失费祎都担待不起,因此他心急如焚却也无他法,只得令人马加速行进,争取早日抵达成都。

一路之上,赵云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费祎与御医们时时留意赵云的身体,而赵云却始终安之若素,反倒劝他们生死有命不必紧张。车行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赵云掀开车窗帘子,认得此处正是阳平关,便叫人停车欲前往马超墓前祭拜,最后却被费祎领着御医们极力的拦下了。赵云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于是也不争辩,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安静的躺在车中,目光透过帘间的缝隙,看远处的一抹白云,思绪也不知是飘向何方了。过了一会,御医将进补的参汤端进车中,赵云接过汤碗,温和的笑了笑:“多谢大人了。”御医慌忙跪下:“属下却当不起将军这一声谢,属下无能未能诊治出将军的病。”年轻的御医声音越来越低,也不敢抬头看面前这个面色苍白却依旧英风锐气能令敌人胆寒的大将军。赵云只是微笑道:“生死皆由命定,大人不必自责。”又问道:“这参汤可是又安神的功效?”御医答道:“有的。”赵云叹了口气:“近来每每成眠,都会梦见大哥和二哥三哥他们,想来他们是怪我为何赖在尘世这许久。”御医惊愕的不能自已:赵云身体已是极为虚弱,又常梦见故去之人恐非吉兆。

赵云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在软榻之上,放眼望去尽是雕梁画栋,室内一应陈设也都十分华贵,甚至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甜梦香的味道。

“四叔,你醒了?”刘禅走过来,坐在榻边面露喜色。“陛下。”屋内的一众御医、太监宫女向后主行礼。“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刘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臣赵云拜见陛下。”赵云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刘禅按在榻上:“四叔身体虚弱,万万不可多礼。”

“臣谢陛下。”赵云依言躺好。“几月不见,四叔竟憔悴成这般模样。”刘禅泫然欲泣,在他心目中,赵云永远都是那个可以将他护在身后为他和这蜀汉江山抵挡刀光剑雨的大英雄,他见不得他的四叔这般虚弱的病容。

“臣老了。”赵云叹道。

“不不不,四叔一点都没有老,四叔现在看起来顶多三十几岁的模样,只是有些憔悴罢了。”刘禅说的并非虚言赞美,观赵云之容貌的确就如同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一般,俊朗坚毅的五官、清秀干净的眉眼似乎都丝毫未受到岁月的影响。赵云只是淡淡的笑,笑容里有几分欣慰,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主公唯一的骨血,是这中兴汉室的指望,现如今能得见他长大成人,自己自然是无限的欣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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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总有温柔值得被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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